第四集 孤胆翻越橡皮山,丈量生命之厚度

  黑马河乡海拔3200米,温度偏低,没有冰箱一说,夜晚买的大西瓜,第二天还是冰冻的。出发前夜,店小姐叮嘱说橡皮山上温度很低,有狼群出没,没出发就给我打了支冰冷冷的预防针。晚上下了几场冰雹,打在窗外劈里啪啦作响,雷鸣不断,这似乎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在黑马河乡休息了一晚,体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今天计划骑行到茶卡,从黑马河乡出发,需要骑行18公里缓坡,而后是长达6公里的陡峭盘山路,才能到达橡皮山口。再下17公里到大水桥,最后骑40公里平路达到茶卡,骑行公里数不多,但也倍感不易。早上天气稍微好转,没有冰雹,天空飘着小雨,穿上不透气的雨衣,动作不太舒展,但也管不了那么多,骑行青藏线本身就是来找虐的。

  关于橡皮山简介,下面引自360百科:“橡皮山位于青海湖与茶卡盐湖之间,出青海省共和县的黑马河乡不久,就可以看见连绵起伏的橡皮山高高地耸立在前方,像一座巨大的屏障。登上橡皮山的山口,放眼望去,美丽的高山牧场、悠闲吃草的羊群尽收眼底。当年在修建109国道时,工人们在橡皮山口修筑路基,发现橡皮山的泥土非常松软,打桩非常困难,橡皮山因此得名。”。

  引用一张网络照骗。

  从黑马河望去,茫茫一片,也不知哪座是橡皮山,109国道通往了迷雾深处,山上究竟有何方神圣。沿着109国道,不久就气喘吁吁,怎么办?调整呼吸,继续骑。以10公里时速龟速行驶,心里寻思:“这才刚开始,何时是个头啊”。事后证明,这TM连开始都算不上,只是橡皮山神给予的小热身。

  骑离黑马河乡一段距离后,一辆白色小车从我身边超越,又缓慢倒了回来,车上的一对年轻热心青年男女,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表示感谢并婉拒。而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是,麻烦把我的行李带到橡皮山口吧,这样就可以轻装骑行了。寒气不断侵蚀我的身体,而路人的热情,让我感到温暖。

  渐渐地,雨停了,迷雾依然缭绕,仿似仙境一般。不久,遇到正在一批过马路的羊群,虽然没有红绿灯,羊群却步伐统一,走得整整有齐。人遇羊群,羊群先行,我示意等待,莫约一分钟,想起了店小姐的叮嘱,有这么多羊的存在,怪不得有狼群了...

  与羊群道别后,匆匆上路。不知骑了多久,隐约发现前方有同类,加速骑了过去,原来是一和尚,推车上山,一步一脚印。有道是,从前山上有条109,109里有个和尚...因速度不在一个频道,恐误了行程,未几,我便告辞先行。

  皇天不负有心人,按照攻略,终于骑完18公里的缓坡,此去橡皮山口还剩最后6公里的盘山公里。109国道,此刻化身迷雾中的一条巨龙,蜿蜒在橡皮山上,直通垭口。

  也引用一张网络照片。

  6公里,放在平时,骑行就是嗖一声的事,健跑者也不过30分钟。而那情那景,万般痛苦。刚开始爬坡,天空再次飘下雨,顺道也飘下了五个字“喔嚓尼玛啊”,不期而遇的寒风狠狠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风之猛烈,愈发让人无法骑行,骤降之温度也打破了骑行三天以来的最低纪录。人需要靠运动来产生热量,几乎不能停下车来,否则这急冻般的环境会瞬间让人失去知觉。

  风大雨大,还爬坡,实在骑不动,只能下来推车。

  后来,脑子又开启了自我对话模式,“坚持下去,就只有6公里,何况现在已经过半了”,“加油,这坎都能熬过去,以后还有什么事值得一提”,“自己选择的路,含着泪也得走完”...脑里不敢冒出负面的想法,因为知道一旦停下来,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温度之低让人急剧消耗热量。

  再后来,车也推不动了,意识逐渐模糊,大腿发软,手在颤抖,开始出现失温迹象。但是不能停啊,停下来得后果谁都知道,寒风肆虐,身体被刺得千苍万孔。一个人走在路上,显得那样孤立、无力,欲等待后面得和尚上来作伴,可我的身体不可能再得那么久,又或许他在6公里处就扎营休息不上来了。

  人,总是在生命到了最危难的时刻,才会感到生命之可贵。人为什么而活着,这是一个哲学问题,也似乎不该是我这个年纪应该思考的问题,可是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问题,“为了能更好的生活?”,“可怎样才算是好?”,“你快乐吗?”,而在生命最紧要的关头,人性的本能会让我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活下去。

  步履蹒跚,举步维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看到几百米处有个工棚,感觉得到救援了,咬着牙,双脚却象上了锁一般,拖着无比沉重的身体走去。敲了下门,“有人吗”,声音都快喊不出来。一会,出来一位工人,公路施工队模样,他们说没有热水,这又残酷得破灭了我的幻想,但他们告知,离橡皮山口不远了,不到1公里得距离,可他们哪知,这1公里哪里是这么好走得啊!

  推车200米休息30秒...推车150米休息30秒...推车100米休息30秒...推车50米休息30秒...仿佛又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到达,橡皮山口!仿佛鬼门关般的橡皮山牌坊,我们不要再见了。

  一秒也不想多停留,朝着大水桥方向下山。下车的最高时速竟达到了45+,地湿路滑,发红双手一直紧紧捏住刹车,而温度之低,相对风速之大冻僵了我的双手,捏不住刹车,时不时要停下车来摩擦一番。由于是下坡,不到40分钟便走完17公里的路程。到大水桥后,单车行李往地面一倒,马上找个小店坐了下来,热心的藏人给我倒了热茶,拿来了电热机,千金难买翻越橡皮山后的一电热机啊!

很少吃大饼的我,竟觉得大饼是如此美味。

  足足休整了约1个小时,内衣晾干后,继续出发前往茶卡。大水桥过去约40公里。相对于橡皮山那6公里,这40公里真是无足挂齿,单纯用两条腿可以解决的问题,都算不上问题...

  后来,在路上碰到了4位同样骑行青藏线的小兄弟。大家都经受了橡皮山6公里的摧残,有惺惺相惜之态。

  有惊无险,于晚上8点,到达茶卡。

  蜀道之难,难于山上天,可还是有人走了。人生之成长,如青藏线般遭遇,十之八九不如意,踩坑了,跌倒了,不要怕,站起来,抹去泪水继续走。

  是夜,帮爱车冲洗了一番,顺道来一张满血复活的写真照,以示青藏线上苦行憎之打不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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