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EDU.阅读.写作《霍乱时期的爱情》书摘(二)

  • 她不会流一滴眼泪,不会浪费自己的余生,在慢火煮炖的回忆的蛆肉汤中煎熬,不会把自己活活埋葬在四面墙壁之间,成日为自己缝制寿衣,尽管这是当地人乐见寡妇做的事情。

  • 活到这把年纪,人还在的时候就已经腐烂一半了。

  • 慢慢地,他将她理想化了,把一些不可能的美德和想象中的情感全都归属于她。

  • 趁年轻,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尽力去尝遍所有痛苦,这种事可不是一辈子什么时候都会遇到的。

  • 好奇心也是爱情的种种伪装之一。

  • 她从未如此这般地思念某个人。他明明没有在那里,她却设想他在;她盼望他出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她从梦中惊醒,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睡觉时他就在黑暗之中凝视着自己。

  • “回答他说你愿意,”即使你害怕得要死,即使你以后可能后悔。因为如果你说不,无论如何你都会后悔一辈子。”

  • 他觉得她是那么美,那么迷人,那么与众不同,所以不能理解为何没有人像他一样,为她的鞋跟踩在路砖上那响板似的美妙声音而神魂颠倒,也没有人像他那样被她裙摆的窸窸窣窣弄得心怦怦乱跳,为何全世界的人没有因她那飘逸的发辫、轻盈的手臂和金子般的笑声而爱得发狂。

  • 这里就是他的世界,他对自己说,这个悲伤而压抑的世界是上帝安排给他的,他属于这里。

  • 人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一成不变的,相反,生活会逼迫他一次又一次地脱胎换骨。

  • “富人?不,”他说,”我只是个有钱的穷人,这压根儿不是一回事。”

  • 虽然他抱着坚定的决心,也付出了热切的努力,想回到遭受爱情致使打击前的那个他,但事与愿违。

  • 他从未和别人说起过她,因为他知道无法在说出她的名字时,不让别人看出他嘴唇的苍白。

  • 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曾经疯狂爱着的那个男人——尽管他或许也爱着她们——给她们带来的负担有多么沉重,她们不得不照顾他们直到最后一口气,喂他们吃喝,给他们换下脏兮兮的尿布,用母亲式的巧妙花招哄他们开心,以减轻他们清晨走出家门去直面现实的恐惧。可当看到他们受自己的鼓动离开家门,准备一口去吞掉整个世界时,她们又开始害怕男人会一去不复返。这就是生活。而爱,如果真的存在,则是另一回事:另一种生活。

  • 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

  • 安全感、和谐和幸福,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但它们终究不是爱情。

  • 两个几乎完全互不了解的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性格不同,文化不同,甚至性别都不相同,却突然间不得不承诺生活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分享彼此也许注定有所分歧的命运,这一切本身就是完全违背科学的。

  • 人们彼此消遣,为的是不致互相杀戮。在这个轻浮的世俗天堂,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对陌生事物的恐惧。

  • 社交生活的关键在于学会控制恐惧,夫妻生活的关键在于学会控制厌恶。

  • 他与以往判苦两人:这个从不露面的情人,这个对爱情如饥似渴却又极其悭吝的人,这个从不付出、又想得到一切的人,这个不允许任何人在他心里留下足迹的人,这个藏头露尾的猎人,竟然跑到大街上,狂热地送了一封封署名的情书,一件件殷勤的礼物,毫不谨慎地一趟趟跑到养鸽女家里去,甚至有两次是在她丈夫既没有出远门,也没有去市场的时候。

  • 他学会了享受爱的残羹,并从中得到幸福。朝思暮想的琴瑟和谐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实现了。

  • 她是这个辽阔的幸福帝国至高无上的君主,但这个帝国是丈夫建造的,且仅为他自己而建。她丈夫爱她胜过一切,胜过世间所有的人,但这也仅仅是为了他自己:这是他的神圣义务。

  • 男人需要两个妻子,一个用来爱,另一个用来钉扣子

  • 换一种方式,他们无法共同生活下去,换一种方式,他们也无法继续相爱——世上没有比爱更艰难的事了。

  • 然而,就在她以为已把他从记忆中彻底抹掉的时候,他又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成为她环旧思绪中的一个幽灵。可她始终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冷静,分辨出那并非对爱的回忆,也不是对后悔的回忆,而是对一个曾使她泪水涟涟的痛苦形象的回忆。

  • 那是他们相爱得最美好的时期,不慌不忙,适宜得体,对于共同战胜逆境所取得的不可思议的胜利,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了然于心,也更心存感激。当然,生活还将给他们更多致命的考验,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他们已到达了彼岸。

  • 小孩子们只有在真生病时才生病,和医生交流时也不会说套话,只讲具体的症状,没有半点虚假。成人则正好相反,到了一定年龄,要么是只有症状而没有真生病,要么更糟:病得很重,症状却像其他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病。

  • 多年来积聚在年岁深处的沉渣,此刻恩忌妒的搅动浮现出来,她刹那间苍老了。

  • 她永远也想不起它真实的模样,只记得见到它之前她脑海中想象的样子。

  • 他对死亡的恐惧从来不及对那个可耻年龄的恐惧,到那时,他将不得不被一个女人搀扶着。

  • 他们迈着缓慢的步伐一起走着,像一对不慌不忙的老情人一样亲昵无间,她想着卡比莉亚的种种美好,而他却想着自己的种种不幸。

  • 那些耐心等待、幸福憧憬的岁月已成为过去,如今,在地平线上隐约望见的,不过是充满了各种可以想见的病毒的茫茫大海,失眠的清晨一滴一滴排出的尿液,以及每日下午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

  • 至于女人则只有两个年龄:一是结婚的年龄,一般不超过二十二岁;一是永远独身、再也嫁不出去的年龄。而其他女人,那些已婚的、当了母亲的、成为寡妇的、做了祖母的,都属于另外一类,她们不按已经度过的年岁来计算年龄,而是按距离死亡还有多久来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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