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餐馆—第十八回 祭奠

     周一中午吃过午饭,雨辰发现老杜MSN正在线上,就打了个招呼,老杜也挺闲,哥俩儿就聊了起来。侃了一会,就把话题转到了一则新闻上:

     富士康员工因丢失iPhone被调查跳楼自杀

     雨辰是前些时候在CSDN上看到这则新闻的,一开始还真是挺气愤,主要是公司怎么能把员工逼到这个份上。雨辰想听听老杜对这个事的看法,就把新闻链接发了过去,不一会儿,老杜在那头回复说:“MD,以前都是卸磨杀驴,现在倒成了‘驴的自杀’,可叹呀!”

     雨辰万没想到老杜会这样说,忙问为什么。 

     老杜回复说:“以前旧中国的社会制度吃人,老百姓没活路,基本上都是有钱人家的‘牲口’,我爷爷当初就是那样,打小就给地主家扛长活,如果碰到周扒皮那样的就没什么活路了。眼下新社会是公司制度工作压力‘压人’,这种‘文明的剥削’让劳动者喘不过来气,所以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有人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这个跳楼的员工据说是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我认为死了未必就能一了百了,那些人还是会继续调查,死只能让调查陷入僵局。” 

     雨辰想了想问:“那你相信那个自杀的员工吗?” 

     老杜:“当然信了,大家都是受剥削压迫的阶级兄弟,这点感情还是有的。不过我想如果要死也应该拉个垫背的,把那些诬陷,坑害你的人也一道稍上,起码在去西天的路上有个伴。” 

     雨辰越看越觉得不对味,但老杜那边还在喷着:“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如果那样,社会就真的乱了,还要法律干什么,呵呵。不过不知道你注意没有,这些年IT界经常有员工跳楼的新闻。给人感觉跳楼自杀快成这个行业的‘专利’了。不过我到现在也没想通那些同行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离开人生舞台,我就搞不懂,那些轻生的IT从业者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呀,动不动就一死了之,父母辛苦供自己上完大学,背了一屁股债,他可倒好,一拍屁股就这么去了,未免太TMD‘潇洒’了吧。再说,即便要去死,也真该在死后给自己的父母留下一笔赡养费吧。前些时候杭州的那个‘七十码’,谭卓死后起码还能给父母捞个一百来万的赔偿金呀(尽管其父说并不靠这些钱养老)。也比某公司在员工跳楼后说出于人道才给了十万元,包括丧葬费多出N倍了。对了,你看新闻没有,最近在‘七十码’那个地方又有人被撞了,不知道这次又要花多少钱,看来杭州的斑马线是一个道德法律与金钱权利‘斗法’的所在,而杭州也成为了一座‘习惯性将行人撞出斑马线的城市’了。哎….. 

     雨辰知道老杜所说的某公司到底指的是谁,因为自己的一个表弟就在那家公司的外地分公司工作,表弟在该公司的测试部门上班,但就是这样一个部门,以前的作息时间也是周一到周六,每天早上800-21:00,周日一天休息,而公司有事时要求随着到岗。后来奥运期间那家公司周六日终于像正常上班族一样了,但年底的金融危机又来了,作息时间又变成老规矩。平时忙的快连谈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雨辰吧了口气,回复:“你这是气话,不过也很无耐呀,我理解但不赞同。不过我想现在的教育中似乎没有过多关于如何培养‘逆商’,这才是学校应该教给学生们真正有用的东西。其实这才是做人最重要的,必定做人难累呀。现在我感觉,专业知识的做用必定有限,而如何在逆境中求生存求发展才是当下每个人都面临的难题,没人会永远一帆风顺。我想那些‘离开’的同行可能因为对困难预估不足或在绝望中找不到出路,最终一蹶不振或‘一走了之’。” 

     老杜听雨辰提到了逆商,自己正好有些想法就回复说:“我认为‘逆商高’并不代表‘逆来顺受’,尽管有人把逆商的核心归纳为控制起因和责任归属影响范围持续时间(或称为忍耐),其中最后一项就是人在逆境中所处的时间,我喜欢称之为‘忍耐’,这种忍耐应该理解成‘卧薪尝胆’,就是尽快振作,找机会‘翻本’。” 

     “你这里想法我完全支持,如果没有真正的理想做为支撑,人是无法面临挫折的。逆境考验的是人的‘抗压系数’以及作出的相关‘行为反映’。这在我看来是一种人生体验,我不像你和郑伟他们,你们都是在城市中长大的,而我来自农村,从小到大都没有城市里孩子那种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我们那个村子,如果某家考出来一个大学生或转了居民户,那是一种可以在同村人面前‘炫耀的事’,而居民户口在城里人看来就像是‘自来水’一样平常普遍的东西。在我上大学放暑假的时候,我却要回到家中下地干活,以减轻父母的压力。假期结束时,当你们回到校园,聊假期里你们游玩的经历时,我却被地里无情的太阳把皮肤烤的就像是个‘非洲人’。这就是差距,这就是逆境。所以我想说,如果一个人空虚无聊到一定地步时,就上他丫下地干几天活,保证他回得家来有一种‘到了天堂’的感觉。” 雨辰边回忆过去的那一段段往事,一边心情沉重的敲着键盘。 

     老杜过了一会儿回复到:“的确,逆境就是锻炼人的,经不住‘考验’的就会被淘汰,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结果却只有一个。人生的无奈呀,有时我也真挺佩服你的,感觉你的经历不像跟你同时代的人那样,但这也成为了一笔财富,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能被 轻易击倒的家伙,当然我也如此,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呵呵。” 

     “其实我有时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之前那个跳楼的员工的心理,必定都是农村出来的人,肯定知道父母供养自己吃穿和上大学的费用有多吃力。老人不图别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这种人往往上大学时,都玩了命的学习,成绩在年级中也名列前矛,奖学金基本上都是给他们预备的。因为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导致没什么时间去交朋会友,社交能力上发生不同程度的欠缺,当然有些是性格上的原因,有些是心理偏孤僻(因为家庭背景等原因)。比如自己的经历与同龄人不同,导致对事情的看法不同,同时与同龄人共同话题太少等。这些是我能想出来的,但我也与你一样,始终想不出为什么要跳楼。我甚至认为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都应该是最抗圧的那一类人,必定打小吃苦吃惯了嘛。” 

     老杜回复说:“你说来说去,还只是围绕有农村背景的人。其实在压力面前是不分这些的。我更倾向于公司制度的‘残酷’导致悲剧发生的可能性大。相信你也听过哈佛商学院的‘末位淘汰制’,试问有多少年轻人经历过之后还能轻松面对。我小时看过一部日本电影叫《野麦岭》,里面的情节至今仍记忆犹新。整个社会就是一个优胜劣汰的大舞台大染缸。商场如战场,跟动物世界差不多,所以才有什么狼文化之类的词。不过我认为不管是‘狼文化’还是什么‘鹰文化’,只要是‘不把人当人的文化’,就不是什么‘好文化’。”

     其实有时雨辰也在思考这类以动物为中心的文化都底对不对。不过IT行业倒是一个可以把职场问题最快最露骨表现出来的行业,这个行业中过劳死自杀的事总会时不时出现在国内的各大传媒上。有时雨辰甚至感觉这是一个泛着‘死亡气息’的行业(有些极端了),虽然说不管那个行业都会有这种悲剧的发生,每个行业都有兴盛、没落的那一天。但这一行未免过于‘超前’了。  

     另外以前在大学时,老师就在说软件开发者是‘自己的掘墓人’,当时雨辰的理解就是开发者开发出来的软件在提升了生产力的同时,也会把部分开发者驱逐出这个行业,特别是工具越先进,生产力越强越是如此,必定以前十多个开发者开发一年才写出的软件,眼下用最新开发工具几个月或半年就可以完事了。不过这句话现在再想一下,感觉又多了一层含义和寒意。 

     雨辰回复说:“我想这个行业早晚也是要‘寿终正寝’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不过眼下还要靠它生存,这也是一种‘选择’吧。但我相信,你我都曾是热爱开发并曾以‘程序员’为荣的。” 

     老杜看了后,回复:“的确如此。不过今天我想就着最近IT行业中出的这些事,提前祭奠一下这个行业,也祭奠一下那些过早离去的同行和我曾经的‘程序员’理想。就用老舍先生的《茶馆》里最后的那几句吧,‘四角儿的跟夫,本家赏钱一百二十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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