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成为社畜的第一年

一.
2020年7月,我入职了,正式成为了一位社畜。
入职的第一周是入职培训,这一届所有的校招新人都到公司城郊的培训基地进行培训,那是我入职一年来最充实和快乐的一段时间。
实话说,公司对校招新人还算是比较重视的,请来了CEO、CTO还有其他各种O和技术专家进行分享和演讲。
期间学习了很多:公司发展理念和愿景、信息安全、容灾运维、敏捷开发、沟通技巧和、职业规划和团队协作等等。
现在再回想起那时候学到的东西,发现一年来几乎怎么用到过,唯一觉得值得的是那段时间认识了很多优秀的同学。
记得当时同一个小组里,坐在我左边的是交大硕士、右边的是同济博士、对面的是复旦硕士,还有一个山东大硕士,剩下我和其他两位普通的本科校友在角落瑟瑟发抖。
只不过没想到我们这一小组背景不同的人,在一周时间里竟相处得其乐融融。
在校招培训结束后,大佬们回到岗位上研究算法,我们三个本科生,一个成为了运维24小时oncall、一个成为了前端页面切图仔,还有一个成为了查数菇查数查到哭。
一样的是,我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二.
我所在的部门今年只来了我一个应届生,甚至我所在的职场也只有我一个应届生,一种孤独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我所在的项目,除了需求分析师和产品经理,只有我一个开发是在深圳,其他的开发都是在南京,又一种孤独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于是和所有的职场新人一样,我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上班时没事干也得装模作样,下班了别人不走我不走。
同事聪姐问我为啥没事情下班了还不走,我说想提前适应一下加班,聪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加班不用提前适应的,以后可能不想加班都很难了”。
7月下旬,我接了第一个需求,算不上很难但也绝对不算简单,很多不懂的也只能通过电话去请教在南京的那些素未谋面的同事。
磕磕绊绊缝缝补补的,也终于在8月中旬成功发版上线了,为了这个需求,这段时间里试过连续上了12天班。
可是并没有放松多久,在发版的第二天,便来了一个新版本的新需求。
八月比较好的一点是,新来了一位同事阿黎,让我这个“老人”带他去吃饭,我才开始有了饭友,不再像过去一个月一样每天一个人出去吃饭了。

三.
九月依旧很忙,工作依旧很难,心情依旧很烦。
除了工作相关需求,还要积极参与校招培训,要完成小组的项目、周末还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技术培训和考试。
后来在月底时才反应过来了,整个九月份我也只是休息了一天而已。
一晚加完班,和同事阿烁一起下班,地铁上聊了很多。
他说,新人刚来时都是这样的,他刚来时也经常加班到晚上11.才下班,我或多或少有了些宽慰。
晚上十点的地铁1号线,人还是很多,我倚靠在车门边,旁边是同样倚靠着车门的阿烁,忘记说到啥了,他欲言又止,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我快要离职了”
“为啥呢?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不想在深圳待了,想回广州了。”
“我也想回广州,深圳压力太大了!”
在阿烁离职的第二天,是同小组的技术大佬华哥的lastday,当晚他请大家吃饭。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醉醺醺地坐着,养精蓄锐为下一轮的劝酒做准备,华哥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旁边坐下来,也跟我说了很多话。
“刚开始工作的前三年是很重要的三年,在这期间一定要沉下心来学习”;
“最好不要跳槽太频繁,但是并不是不鼓励你跳槽,当你觉得你不能从你所在的环境学到东西的时候,就要尽快跳槽”……
其实因为工作没太多交集的原因,跟华哥的接触并不多,也很感谢他特地把我拉到一旁给了我很多建议。
对于阿烁和华哥的离职,一开始我也觉得很难释怀,后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才知道离别才是人间常态

四.
十月的第一天,即是中秋节也是国庆节,而我却在公司加班,还好有三倍工资可以弥补我。
电梯里偶遇楼上的几位同事,他们谈起国庆打算加几天班,都说只来有三倍工资的前四天。
这不是白嫖公司的意思吗?我问他们会不会不太好,大哥说一句至今令我记忆深刻的一句话,“你要想想,是公司负我还是我负公司?”,我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
往后的日子里,无论是加班后公费打车,还是上班时的带薪蹲坑,亦或是是饭点提前下楼吃饭,在感到不好意思的时候,都会想起电梯里那位不认识的同事说的那句“是公司负我还是我负公司”,也就都释怀了。
当然国庆节我并没有加够四天,在花了两天完成了自己工作之后也没有去白嫖公司了。
十月也过得比较充实,这个月参加了小组项目答辩和转正答辩,虽然答得都不怎么样,但也成功转正了,说话终于也能硬气一点了。

五.
十一月终于没有那么忙了,但开始经常处于焦虑之中。
之前一段时间做的需求开始频繁暴露出问题,于是开始频繁地发现bug、修复bug、又出现bug、再修复bug。
也从那段时间开始,每当看到邮件告警,我都会心头一紧,甚至看到不是自己的任务报错时会有些喜出望外。
这个时候我已经工作四个多月,也写了4个多月的sql,每天从早到晚都是在select xxx from xxx ……
我开始感到焦虑,直到我看到知乎上的这篇回答: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2178718/answer/894704445
看完后我感到热血澎湃,我才22岁,5年后也才27,27岁就能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为什么不去做呢?
我开始去学极客时间的《MySQL实战45讲》课程,也幻想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若干年后成为某个领域较为厉害的人。
讲个笑话,一个月后我一共才看了5讲,而且还是一知半解的,算了,这辈子还是当个平庸的程序员吧。

六.
十二月或许可以说是我入职后过得最滋润的一个月,因为公司年底结算的原因,为了系统稳定,在十二月是不允许发新版本的。
喜大普奔的是,公司搬家了!就搬到我租的房子走路10分钟的路程,我每天可以多睡半个小时了!!
喜上加囍的是,开了一个肯德基大神卡季卡,早餐两件套纵享六折,鸡肉帕尼尼和豆浆套餐,只需要五块四,比公司楼下早点摊便宜得多。
同事阿黎问我怎么连续好几天天天早餐吃肯德基这么奢侈,在我跟他算完这笔账之后,他破骂了楼下早点摊两小时,并连夜办了一张麦当劳早餐卡。
只不过不到一个月,我们便双双吃腻了。
月底阿文过来深圳探望作为深圳苦逼打工的我,于是晚上一群人相约海伦斯小酒馆不醉不归。
当晚伏特加混红牛混威士忌混可乐混百威混黄啤混黑啤,直接体验了人生第一次喝断片。
于是第二天起床搞卫生搞了两个小时,头痛痛了八个小时。

七.
一月,年终绩效出结果了,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上午谈完绩效下午就去找猎头,有人嘴上说着没关系,私底下却偷偷投简历。
意外的是,我的绩效是要比预期要高得多的,毕竟凭借着我某段时间接二连三地出bug,不拿垫底绩效就应该偷着乐了。
不过呢,换一个角度,bug多不就证明代码写得多嘛,代码写得多不就证明承担的责任多嘛。
其实我知道,能拿一个不太差的绩效,最根本的原因是今年部门只有我一个应届生,且跟我同一级别的也只有我一个。
曾经我也为此感到懊恼,觉得身边连有个能说话的同龄人也没有很孤独。
其实只要把“这种事为什么要发生在我身上”的想法替换成了“这种事想教会我什么”,就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八.
在微信上和阿红聊起有没有报考公务员,阿红说他报了老家的计生办,我赶紧抱大腿:“刘主任,以后生三胎靠你了!”,他回:“这事好办!”。
遗憾的是,阿红没有考上,还好的是,不久后国家开放了三胎。
其实经过大半年打工日子,我也对大城市早九晚九的生活有些厌倦了,灯红酒绿看久了也不过是个屁。
人口普查也出来了,我只是14.1178亿分之1,根本没有多少人关心我到底在努力还是躺倒,我是活在小农村还是大城市。
与其在深圳当一块人肉干电池,还不如回老家农村广播站当播音主持 。
毕竟公务员是当代年轻人最好的出路!
我尝试着点开省考报考网站,发现清一色的要求应届生,适合的岗位竟然寥寥无几。
我想起了张爱玲说的那句话:“报名要趁早!”,在这里也建议还是学生的朋友们要尽早规划自己的人生。
毕竟选调生是当代考公人最好的出路!

九.
三月的南方并不会烟雨飘摇,窗外的人们也和以往一样匆匆忙忙。
在一次不太正式的会议上,我的Leader不太正式地宣布把项目里某一个比较重要的领域交给我来负责。
我的内心很是复杂,一方面窃喜于自己获得了认可,而且新领域的业务也会给我带来较大的成长;另一方面也诚惶诚恐,生怕自己现在的能力不足以承担这个新领域相关工作。
那就拥抱变化吧,我像以往很多次一样安慰自己。
说到拥抱变化,我想起了一位外包同事阿渊,也是在三月的时候被释放的。
阿渊是20年年底进来我们项目组的,但是是某个需求方招进来的,可以理解为这个需求方嫌我们需求做得慢,专门招了个人来支援我们,所以阿渊表面上是我们同一个项目组的,但实际上薪水是由需求方付的。
到了三月,这个需求方觉得需求开发得差不多的时候,“顺理成章”地便将阿渊给释放了,我管这叫“卸磨杀驴”。

十.
四月,金三银四进入尾声了,我认识的好多人都是在这个月离职的。
校招培训时的同学离职了好几个,阿糠去北漂了,阿隆去了女朋友所在的城市,可儿姐的心脏已经和字节一起愉快地跳动了三周……
很多人走的时候都来不及告别,只是离职后被系统移出群聊时群人数逐渐减少才让我有所察觉。
同组的阿连也走了,我不争气地流下两行热泪,一行是因为阿连的离开,一行是因为她交接给我四个快要下线的老项目。
有天公司跟校招培训时的舍友Jerry一起吃饭,他告诉我他也正在面试,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是不是也要尝试做一下改变呢?

十一.
一直想去海边走走,于是在五月的某个周末,去了一趟双月湾。
在潜水之前,Jerry告诉我,他面完虾皮HR面,我在公司遇到的第一个好友也要离开了。
在祝福的同时,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现在是否也有能力出去面试然后拿到不错的offer呢?
我觉得是没的,虽然表面看起来我工作很努力,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很晚,但更多的是在重复劳动罢了,技术能力并没有很大的提升。
换句话说,我一直以来都是在用战术上的勤奋来掩盖我战略上的懒惰。
我想,我应该是要有所改变了,起码第一件事是要先提升自己。

十二.
同组又有同事离职了,坐我隔壁的大叔乐哥和磊哥走了,我的Mentor强哥被调去了别的部门,周围一下子变得空空如也。
很快有人新人入职了,坐在了刚空了不久的位置,接替了离开的人留下的工作,项目组仿佛又运转了起来,而我也成为小组里的一位“老人”了。
入职一年,我没有想很多人程序员戏谑时说的那样会变秃,但是我确确实实有了一块小肚腩,这让身为一个瘦子的我感到情何以堪。
就像老男孩的歌词里说的那样,“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肚腩”。
这一年的时间很短也很长,短到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入职那天在公司门口和保安小哥的些许谈话;长到我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次离别的场景。
很多年前我在眼镜盒上的内表面写下了一行字:“要努力,但不要着急”,希望新的一年我还能保持这样的初心吧。
同时也希望我在新的一年,能够好好提升自己、能够好好爱护身体,能够爱情事业双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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